第一百章_凤倾天下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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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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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勉强睁开眼睛,弦月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地方,她就睡在窗口的位置,不甚清明的心在感觉到窗外沁着凉意的风之后,闪过狂喜,这个地方的凉爽,是那个吃人的死亡谷没有的。

  屋子里,光线不足,有些昏暗,摆设十分的简单,甚至可以说得上简陋,一张床,一张桌子,没有衣柜,也没有梳妆台,墙上挂着的不是什么怡人心气的山水画,而是编织着草帽,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农用工具,床板很硬,下边垫着一层厚厚的茅草,睡在上边,弦月还是觉得很不舒服。

  他们已经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了,终于逃出来了,想要告诉兰裔轩这个好消息,转过身,右手却是空空的,那一道道伤痕明显有被水泡过的痕迹,很是醒目,可是她掌心握着的并没有兰裔轩的手。

  弦月猛然坐直了身子,酸痛的身子,仿佛是被锤子敲打过一般,那是被瀑布激起的强大浪花拍打过的后遗症,忍着不是,弦月撑着硬邦邦的床板站了起来,走到门口,强烈的白光洒在脸上,刺进眼里,弦月顿有种头晕目眩之感,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,弦月停下脚步,双手撑着门口,身子倚靠在上边,闭着眼睛,歇息了片刻。

  耳畔传来孩子的玩笑打闹声,弦月睁开眼睛,她站着的地方,已经围了一群的孩子,年龄都不是很大,只有六七岁的模样,一脸的童真,穿着简单粗糙的布衣,一脸好奇的看着弦月。

  “姐姐,你终于醒了。”

  扎着简单马尾的小女孩看着弦月,松了口气的模样,边说边笑出了声,露出掉了的门牙,那模样,仿佛她已经睡了好久,而事实上,在他们看来,六天五夜,弦月也确实昏睡了蛮长时间。

  “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大哥哥,和我一起的?”

  和弦月一样倚靠在门口的小男孩听了,长长的哦了一声,点了点头,刚想要说什么,却被另外一道柔和的声音打断:“姑娘醒了。”

  “母亲。”

  几个小孩齐齐叫了声,然后笑着跑到她的跟前,完全忘记了弦月刚才的问题。

  那还是个很年轻的女孩,最多只有25岁的样子,身上穿着粗制的麻衣,长的十分清秀,皮肤有些黑,也没有那些官家小姐的光滑细腻,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,许是已为人母的关系,眉宇间带着一股慈爱,让人看着十分的舒服。

  “不是让你们安静些,不要吵到哥哥姐姐们休息吗?”

  女子同样有些粗糙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孩子们的脸,微皱的眉头,带着点点的不悦,那些孩子们顿时低头,憋着嘴,不敢说话。

  从他们的话中,弦月肯定,兰裔轩和她应该是被一起救上来的,但是怎么没看到他的人?

  “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?”

  弦月冲到女子的跟前,握住她的手臂,半眯着的眼睛带着迫切和焦灼,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。

  那些人被弦月的模样吓了一大跳,半天没反应过来,直到弦月晃了晃她的手,她做了个吞口水的动作,然后顺着走廊,手指着右手边的方向,弦月看了她一眼,道了声谢,松开握着她的手,直接向着她手指的方向跑去。

  走廊很长,一排过去,都是房间,弦月根本就不知道兰裔轩在哪个房间,方才太过心急,没问清楚就跑过来了,而现在她也没想到回去问问,只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过去,身后的女子跟了上来,从弦月的身边经过,将门推开,转身对弦月道:“姑娘,那位公子在这里。”

  弦月一愣,正准备推门的手缩了回来,看了站在门边的女子一眼,快步上前,如风一般从她的身边经过,看着躺在床上的兰裔轩,生生的愣在了门口。

  “姑娘找的就是这位公子吧?”

  她从来没想过,素来有洁癖的兰裔轩会有这样的一天,静静的躺在床上,浑身上下全都是白色的绷带,他的发丝是凌乱的,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苍白,嘴唇也是苍白的淡色,温和的眼眸闭起,看不出一点的生气,胡子拉碴的下巴,如果此刻他能睁开眼睛的话,弦月觉得自己一定会找一面镜子,让他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,若是没有镜子,就端一盘清水,最好是把他现在的样子画下来,作为今后嘲笑他的证据。而事实却是,他闭着眼睛,她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。

  “我是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你们的,你当时就倒在这位公子的身上,他抱你抱的好紧,你的手拉着他也不放,我和相公费劲才把你们两个分开,带回来家里,这位公子伤的很严重,尤其是左肩上的,听大夫说,那伤口要是再偏一点,就会从他的心脏刺穿了,就算是华佗在世,也会无能为力的,他看起来很虚弱,都五天了,还没醒过来。”

  她的话,温柔而又带着同情,弦月静静的听着,一双眼睛盯着兰裔轩,怎么都不能从他的身上移开,渐渐的,清明的视线变的模糊起来,越来越模糊,眼前的世界就像是被强烈的白光穿过,白花花的一片,什么都看不清楚了。

  刚落水的瞬间,她被水花打的晕了过去,底下有很多尖锐而又锋利的礁石,她模模糊糊的,好像听到闷哼的声音,只是当时没有力气,眼皮根本就抬不起来,兰裔轩一定是那个时候受的伤,身上承载了自己的重量,伤口才会那么深的。

  身后的那个人说了些什么,弦月也听不清楚了,冰凉的泪水,划过眼角,顺着脸颊落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滴答声,她一步步走到兰裔轩的跟前,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,然后在床榻边坐下。

  “兰公子。”

  她轻轻的叫了声,手却不知道该往那里放,只因他的身上全部被白色的纱布包住,她担心自己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,将他弄痛。

  她的手轻轻的抚着他脸上红色的伤口,一条条细长的刮痕,泪水又开始泛滥起来,而一直站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的女子,有些担忧的看了弦月和兰裔轩一眼,悄悄的退了出去,小心的替他们将门带上。

  “我们已经从死亡谷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了。”

  弦月的嘴角牵强的向上扬起,轻柔的声音满是哽咽:“我们被当地的人救起来了,不用担心我,我没有大碍,就是浑身上下酸痛的厉害,感觉像是要爆炸了,不过没关系,过几天应该就会好起来的,现在就只等着你醒过来了。”

  弦月的指尖一路向下,最后在兰裔轩的下巴的位置停下,轻笑出声,眼泪顺着她的指尖,滑落在兰裔轩的干涸的嘴唇:“兰公子,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丑死了,要是被其他的女子看到你现在这幅模样,一定会感慨以前有眼无珠的,你看看,你自己起来看看——”

  床上的人依旧是一片平静,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身不由己的唱着悲哀的独角戏:“脸色苍白的和纸一样,还干巴巴的,嘴唇也是,都快裂开了。”

  弦月的手指轻轻的按在兰裔轩的唇边,细细的摩挲:“还有你下巴全都是胡子,扎人的,你知道不知道,兰公子,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倒胃口,你要是在这个样子,我一定不会愿意嫁给你的,现在就这么丑了,将来老了的话,一定会更丑的。”

  弦月对着兰裔轩,也不管兰裔轩听得到听不到,只是不停的说,不停的说,就像那日在食人树前,只是对着他,不停的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,说的累了,倦了,也不敢趴在兰裔轩的身上,直接就坐在地面上,双腿屈起,抱着膝盖,不停的哽咽着。

  她不知道兰裔轩这样的昏迷会持续多久,十天,半个月,半年,亦或是更久的时间,她不喜欢那么多的不确定,就像她现在的心情,忐忑而又担忧,她希望他现在就醒,立刻马上。

  转过身,睫毛上挂着晶莹泪珠,苍白的脸色,眉宇间的疲倦让一贯潇洒随行的弦月看起来楚楚可怜的,她盯着兰裔轩的脸,久久的凝视着,什么都不想,就只看着那张脸,伸出右手,放在他的鼻尖,温热的气息,淡淡的,似有若无,但确实就是真实存在的,弦月下巴靠在膝盖上,闭着眼睛,任由那淡淡的热气洒在自己的手指上,然后燥乱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平静下来。

  他说过,会带着她安全离开那个鬼地方的,历经那么多的胸前,他做到了,他说过会娶她的,她相信他也会做到的,她该相信兰裔轩,为什么不相信呢?这样一个自信从容的男子,从不会轻易许下承诺的人,一旦他说了,就一定会做到的。

  可以哀怨,可以心痛,可以伤心,也可以哭泣,但是绝对不能就这样继续下去,他昏迷不醒,现在的他需要照顾,他是陪着她一起摔下死亡谷的,也是为了她才受了那么重的伤的,她要好好照顾他,直到他醒来的那一天,之前所有的事情她都应该处理好。

  弦月坐在木制的地板上,透过敞开的窗户,看着从树缝间露出来的阳光,很久很久,其实也并没有多久,对于她这样一个心理足够强悍的人来说,只要下定了决心,就算再怎么艰难,也能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。

  她站了起来,身子已经发麻,揉了揉自己的小腿,走到窗口,将窗棂撑开,抬头眺望着天空,隔着茂密的树丛,还是能看到那蔚蓝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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